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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的葬礼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来源: 四季文学汇 时间:2023-08-07
突然得到伯父病危的消息我急急忙忙从上海赶到郑州,然而一切都晚了,伯父在我赶到前已客死他乡,永远离我而去了。堂姐告诉我伯父是念着我的名字走的,我信堂姐的话是真的,因为我知道我和伯父之间的那种亲情胜过了亲生父子,他对我的宠爱胜过了对他自己所有的子女,让我这么晚获知消息肯定是伯父的安排,而他却带着牵挂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丝眼泪,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有一点晕晕的感觉,直到坐在车上把伯父的骨灰盒抱在怀里,我才忍不住放声大哭。车窗外凉凉的风掠过,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绒丝包裹的骨灰盒,泪光中已经淡漠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我小时候家里真是穷的没法说,爷爷是一个不顾家的老头,在镇上上班离家那么近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家一次,奶奶是一个什么是都做不得的小脚老太太,每日里很忙的就数伯父了。他先是早早的起来做好早饭,然后才喊大家起来,那时我还以为这是伯父应该做的,因为他是一家之主,相比较同样是民办教师的父母就轻松多了,每天只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算万事大吉了。    小孩子在一起吃饭总免不了你抢我夺的,这个时候我父亲总是忍不住对堂哥堂姐大声呵斥,甚至伸手帮我抢,但是效果总不是那么理想。伯父用的是另一种办法,他先是和颜悦色地对堂哥堂姐夸奖一番,然后看到他们不再把抢到的东西搂在怀里,就冲我点点头,于是我便可以放心地伸手去拿了,再也不用担心再次被抢。那时,我便对伯父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崇拜,心想,长大了一定要做伯父这样的人。    后来爷爷死了,父亲不再教书了,我知道是伯父把位置让给了父亲,而他却甘心情愿的享受每个月只有七块钱的薪水,而且从此搬出了老院,一家六口住进了村前两间土坯房内。再后来我有了弟弟,每天有了特定的工作,和伯父他们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大概过了一年多,我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但却只能象其他小孩子一样光着屁股呆在家里。    记得天气已经很凉了,那天我依然没穿多少衣服,也许真的习惯了,趴在凉凉的木桌前写父母交待特制的作业,一边逗弟弟玩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我不懂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父亲回来了,他欣喜地把一只小羊从自行车上解下来,不曾想那羊儿却惨叫了几声倒地死掉了,父亲看我一脸惊恐笑道:“你怕什么?死了咱们吃肉!来,帮我把皮子剥了。”我正要找刀子来却看见堂哥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边冲我喊道:“小月,我爸让你去学校!”伯父随着堂哥的声音也走了进来,看到父亲也在,便凑在父亲的耳边唧唧哝哝地不知说些了什么,父亲翻翻眼皮说道:“恐怕现在还不行,我觉得在家比在学校要好的多,在学校能学什么?”伯父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是让他读天书啊!小孩子的天性怎能抹杀了呢?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到底怎么想的,一个不能融入社会的人将来有什么用呢?”父亲反驳道:“那就让咱妈带小豪?你忍心吗?”伯父陡然发起火来,指着父亲说:“你们两口子总是找客观理由,天都凉了,孩子还穿着小裤衩是怎么回事?为人父母不知疼爱孩子养孩子干什么?”父亲一时间哑然无语,伯父又道:“这样吧,小豪就让你嫂子先带着,一个两个也是带,多一个又有什么呢?就让小月到学校念书吧!”“哼,让我嫂子带?她能带出什么样的孩子来?”父亲对伯父的提议不屑一顾,幼小的我从父亲的目光里懂得了什么是鄙夷。伯父的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混球!你是个混球!你嫂子怎么了?难道小月不是她带大的?凡事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难听的话,没有过一句怨言,你上哪儿找这样的嫂子?”父亲也好象要发怒了,他把死羊摔在地上瞪着不怎么大的眼睛道:“现在已经各立门户,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就凭我是老大,就凭老父亲临死时的遗言!”伯父说到激动之处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这时我发现父亲立刻蔫了下来,诺诺地说:“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呢,刚参加工作,不能老是呆在家里,芝兰又不肯放弃教学,咱妈年纪大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委屈小月了,再过一年半载吧,等小豪离了手脚就让他进学校读书。”“说来说去你们还不是只考虑自己的事啊?就拿芝兰来说吧,一个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孩子的母亲,能照顾好别人家的孩子吗?哼,怕是误人子弟,徒挣骂名罢了!”    结果不难想象,我进校门读书了,而母亲回家了,当然少不了要大闹一场,然而伯父的回答让母亲实在无话可说,“一个家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你看是牺牲乐天还是牺牲小月呢?”二十多年后,当母亲一字一句的教我的儿子博文读书识字的时候总忘不了告诉她的孙子自己曾是一个优秀的老师,我不能不可怜母亲,她的愿望被伯父捅破了,然而我又不能去恨我的伯父,他让我懂得了更多的道理,虽然他的思想带有传统的家族式的霸道,有时甚至是封建的,比如他多子多福的旧思想让贫困几乎伴随了他一生,这也是他给我的很好的启示。后来,也许是伯父觉得自己也不适合做老师,也许是生活所迫,他竟然不可思议地开了一个诊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自学的医学,只知道他开了诊所以后找他看病的人特别多。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之间我已成了一个大小伙了,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多梦的时候,当然也是紧张得连喘气都要考虑考虑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告诉我家里有急事要我回去一趟,我急急忙忙回到家,却原来是让我相亲,已经朦朦胧胧懂得爱情这个词的我虽然还没有深刻的经历,但我绝不会甘心情愿的任从父母的摆布。父亲被逼急了,他看我两句话不说就要走,又看到乡亲们指指点点,抄起一根棍子向我打来,我习惯地用胳膊一挡,肘下很柔软的地方立刻绽开了两寸多长的口子,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撞开人群向外跑去。伯父和伯母拦住了我,一个推一个拉把我弄到诊所里,伯父甚至忘了为我用麻药只是消一下毒就给我缝合伤口,我真的不知道了疼痛,只注意到了伯父满脸的汗水。    伯父小心翼翼地为我包扎好伤口,安排了伯母拿药给我吃就急冲冲地走了。我突然感到了不妙,顾不得伯母在后面追赶就向家中冲去。伯父和父亲已经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的伯父,因为我的事象仇人一样打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不觉跪倒在地,我也只能有这种方式来哀求他们停手,还是伯母拼了命似的才把他们拉开。伯父一起来就嚷道:“今天我拼了命也要和这个混蛋理论理论,你这是对孩子好还是在害孩子?多少年了好不容易要出一个能光宗耀祖的娃,你却只顾自己的脸面完全不顾孩子的前途,天底下哪有你这种当爹的?要相亲你自己去!”“哥,我知道我欠考虑,可做人难啊!你也不容商量就这样对我,我大小也是个脸朝外的人啊!”“狗屁!象你这样的混蛋死了才好!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小月的前途重要?不行,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小月,把你几个叔伯都叫来,给我狠狠地打这个混蛋!你不是会打人吗?今儿也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伯父一生很少与人交恶,这一次让我终生难忘!他对我的爱惜总是站在一定高度,这和他的传统思想好象很矛盾,但细细想来这种矛盾也正体现了他作为长辈为子女计深远的高远眼光。    伯父很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人把自己的事做好了,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麻烦事了。他一生也是这样做的,再苦再难从没有求过人,和伯母相濡以沫辛辛苦苦养活了六个子女,虽然没能给他们多少财富,但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领,或从医,或执教,或经商,或从事农业生产,一个个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而且一个个都是家庭和睦,因为他们有一个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伯父曾不止一次的说我有他一样的性格,只是我脱离了更多的传统观念,更富感情化,更容易感情用事,所以他很牵挂我,也很担心我,因此他嘱咐所有的人向我隐瞒了他的病情,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死于癌症。    接伯父回家的小车终于停在了门前,来往迎候的人群一拨接着一拨,有的人甚至从几十里外赶过来为伯父送行,但我始终没见到伯母的影子,我隐约感到了这是有意的安排,不用问,伯母肯定是被早早的送到了亲戚家。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伯父您的授意,您怕也一样疾病缠身的伯母为您伤心而加重了病情,而您自己却甘心情愿独自承受着生死诀别的痛苦。可是,毕竟四十年的恩爱呀,就这样一笔勾销了,我不知道这是您对自己的残忍还是对伯母的残忍,我只想问您在临行的那一刻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感受,您能告诉我吗?五年前,当我把爱人冰凉的躯体抱在怀里流干了眼泪伤痛欲绝地与她诀别时,您说我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儿,可如今您如此胆怯的逃避伯母轻轻抚摸了您半辈子手,逃避她为您挥洒的眼泪,逃避人生很后的幸福,您是一个真男儿吗?    伯父的骨灰在儿孙的手中逐一传递着,直到被安放在花枝招展的花架上。遵照伯父的遗嘱,堂哥堂弟没有设置灵堂,也不发重孝,不请鼓乐吹奏葬乐,也不许任何人哭拜;一副老花镜,一部收音机,一包烟,一瓶酒,便是伯父很后的所有,一副花架拥在儿女们的肩上,没有一丝哀伤的气氛。伯父从此就要托体林野了,从此再也不用为亲人牵肠挂肚,再也不苦累于尘世的繁乱,再也不用承受病痛的折磨,他走得如此从容不迫,把身后之事安排得如此有条不紊,我悲痛之余是不是应该感到一些安慰才是呢?墓地终于到了,送行的人自觉地排成长队,绵延千米,荡起漫天的尘埃,以致让林立的墓碑,森森松柏微微模糊了,先达的亲人们以一种祥和和一种无声的暗喜迎接着伯父的到来。随着一座新坟堆起,我们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深深地跪在了坟前,面对亲人的离去我们实在做不到庄子那样鼓盆而歌,因为我们渴望着人生的美好,渴望着天伦之乐,只有绝望的人才像庄子那样漠视生命,漠视一个对社会对家庭还可以奉献热量的生命!也许是庄子悲伤到了极点只能长歌当哭了,而我们还不够悲伤!伯父啊,是您不让儿女们有太多的悲伤,是您不愿看到我们的眼泪,我们只有永远地怀念您,永远回忆和您在一起的日子!终有一天我们会团聚,那时,我愿意做现在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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