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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点·缘】如果星星对你眨眼睛(小说)

来源: 四季文学汇 时间:2022-04-26

一、小海

妈妈说:“当你看到星星的时候,就许下愿望,说不定它能帮你实现哦。”

于是,小海每天夜晚都在许愿:“星星啊星星,你能把我变得聪明吗?”那些闪耀的星星仿佛在回答着他,它们会。

可今晚,那些星星并没有出现,天空被遮上了一层黑布,连月亮都躲起来了。小海等在窗台,小眼睛不时看向天空。

夜深了,天冷了,他还在等待,无边的天空之下,只有他小小的倔强身影。

“你等在这里做什么呢?”耳边传来一位小女孩的声音,稚嫩而又可爱。

“我在等星星。”小海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对他说话,却不是妈妈的声音。他转头看去,见窗台正走来一位俏生生的小女孩。她头发披落在肩头,光泽流动,大眼睛眨啊眨,饱含星辰,小脚上趿着胖胖的白兔拖鞋,可爱极了。

她可真是漂亮啊,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出来了,星星也争先恐后攀在天际。

“小精灵!”小海两手揉揉自己的眼睛,真怕自己看错了。可她却近在眼前,鼻尖还缭绕着她特有香味。“我是在做梦吗?”

小精灵笑嘻嘻地用两手揪着他的面颊:“痛吗?”

小海点点头。

“痛就不是做梦,你看多简单。”

“我怎么没想到呢。”小海说,也揪了自己一下,真痛。

“看你这傻里傻气的样子,说吧,干嘛坐在这里?”

“我在许愿望。”

“许什么?”

小海正要说,但又马上停顿了一下,说:“妈妈说,告诉别人就不灵了。”

“你真的不说?”

小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好,不说算了。”小精灵嘟起小嘴,生气地走到一边去了,“我可是小精灵哦,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就能帮你实现。”

“真的吗?那我给你说。”

“嘴巴闭上,我可不听。离我远点,站到一米的位置,两米,三米,好,就这样,立正,挺胸,抬头。”

小海服服帖帖地站着,屁股太翘,被巡逻的小精灵拍了下去。她悠悠地说:“我现在不气啦,你就说吧。”

“我想变聪明。”

“你为什么想变聪明?”

“他们都说我傻,所以我想变聪明。”

小精灵手指点点下巴:“好,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以后你会变得很聪明。我可要走咯,拜拜。”

“小精灵你可别走,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对你说。”小海想去抓住小精灵的手,可是触手间只是虚拟的光影。

自从小海搬了家,他有几年没有看到小精灵了。

小海很懊悔,肯定是自己许的愿望让她走了,他宁可不许这个愿望,也想和小精灵多说说话。

那一晚,小海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果然变得很聪明,成绩优秀,老师看重自己,同学们喜欢自己。

他笑着醒来,妈妈问:“你肯定做了一个美梦。”

“妈妈,你怎么知道?”小海觉得好神奇。

“那是因为你又尿床了哦。”

小海有两个好朋友,小林和小云,是同班同学。

每逢小海受到欺负,小林总会冲出来,去追那帮坏孩子。一次为了小海他得罪了一名高年级学生,那天打架回来,他鼻青脸肿,可是看到小海和小云还是面露微笑。灿烂的微笑里,牙掉了一颗。

他秀着自己的小肌肉说:“我可打赢了哦。”

然后对他们述说,堪称奥特曼殴打小怪兽的震撼场景,自带光效声配,逗得小云咯咯地笑。

但第二天去学校,那帮学生嘲笑地说:“手下败将,今天还敢来吗?”

小云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学生,科科名列前茅,面对同学的羡慕,她总是保持不失礼貌的微笑。她的性格就是那种恬淡得让人微风拂面,小小的学生好像藏着比大人还要成熟的心灵。

她总是懂事的,同学喜欢她,老师喜欢她,附近邻居也喜欢她,还有小海和小林。似乎她太完美了,所以上天让她体弱多病,美丽的脸庞终年挂着病态的苍白。

小云喜欢找小海玩,无论阳光初生的清晨,也无论落日下的金色黄昏。

那一天,他们漫步在小雨的街道,有温柔的风、暖暖的光、跳舞的落叶,那远处还有一道彩虹跨在天际的两端。

她说:“这样的天气不是很美妙吗?雨、太阳、彩虹、风、还有你。”

小海撑着伞,像个小家长似地守着小云,害怕她柔弱的身子沾上一滴冰凉的雨。

“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你担心我?”

“嗯。”

“没事啦。”

小云突然冲进雨幕里,微笑着张开双手,拥抱这蔚蓝的天空。

“啊,小云,等等我,妈妈说,要打伞的。”

伞再次顶在两人的天空,小云的头发湿了,湿漉漉的,像缀上无数颗璀璨的钻石。她好笑地看着小海紧张的样子:“好啦,好啦,别担心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别淋雨了。”

“嗯。”小云乖巧地点点头,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叫小林吗?”

“为什么?”这是小海一直想问的问题。

“因为有的话我只想对你说。”她说,手放在小海肩上,“别人都喜欢我,但你知道我喜欢谁吗?我喜欢你。”

她渐渐靠拢,嘴唇离得好近好近,伞低了下来,藏住两人的甜蜜。

那一个雨天里,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湿淋淋的孩子,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眨,他的身子一点也没动。

他是小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林对他们不闻不问,上学一个人来,放学一个人走。小海跟在后面想叫住他,但他走得更快。

体育课上,小海被一帮孩子围在中间。

“你是不是真的傻啊?”

“学一声猪叫给我们听听。”

小海泪珠子在眼中打转转,他看到了小林从旁边经过,便叫着:“小林,小林!”

可小林没有应,就像没听到一般走过去了。小海很后一声卡在喉咙,再也没有叫出来。

“那个胆小鬼才不会来。”

“上次把他打怕了。”

突然,一个孩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原来,小林把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正拿着石头凶神恶煞地走过来。“谁说我是胆小鬼,我才不怕你们!”

他们跑了,但说终会找他算账的。

小海感激地看着小林,小林却冷冷地说:“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别人说我胆小鬼,你明白吗?”

放学,小海难得一次追上小林。

“你为什么跑那么快?”

“我才没有。”

“对不起。”小海突然说。

小林停住脚,问:“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你一直没有理我,我想我一定在哪里让你生气了。”

小林冷哼一声,继续走,小海跟在身后。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除非你原谅我。”

“好,这是马蜂窝,你敢捅吗?捅了我就原谅你。”小林指着吊在树上粗大的马蜂窝说。马蜂在周边环绕,看起来让人害怕。

“好!”小海高兴坏了,随手捡起一根木棒子就捅了上去

“小海等等!我还没跑。”

结果两人回家,脸都肿了一圈。妈妈给小海上药,小海却笑个不停。

“叮得满脸是包还高兴?”

“嗯,小林说原谅我了。”

等两人伤好回到学校,小林还是不理小海。

“别跟着我,你就像跟屁虫一样,我讨厌跟屁虫。”

小云问小林:“你是遇到什么不顺的事了吗?”

“才没有。”小林心虚地说。

外班的学生找小林,小林炫耀地对小云说:“你看我的人缘就是好。”他出到教室门口,被人半拉半推到一个角落,那里摄像头早已遮挡了一件校服。

“你敢用石头砸我弟弟。”

“揍他,不知好歹的东西。”

小林被打倒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狼狈极了。突然,一个身影跑了过来,“不准你们欺负他。”

“哈,那个傻子。”

小海扑在小林的身上,听到他说:“不关你的事,你走。”

“晚了。”他们嘿嘿地笑。

拳头、脚、笑脸把天空都遮完了。小海死死抱住小林,害怕他们伤到他一丝一毫。

小林骂着他:“你真是一个傻子!”

他似乎原谅了小海,允许他放学跟着自己。远远的,小云在招手。

她小跑过来,小海急忙去迎她:“阿姨说,你不能跑的。”

“走,去看医生。”小云拉起他的手就走。

“我不去。”

小云责备地看着他,一有这样的眼神他就妥协了,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小林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脸上有伤、他的手臂上也有伤,他也伤痕累累,但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孤零零地走在夕阳西沉的余辉下,踢了一脚路边的石籽。

小林教小海砸校长的窗户,他们躲过了保安,还惊魂未定。

小林说:“好玩吗?”

“不好玩。”小海紧张兮兮地说,“我们换一个游戏玩,好吗?”

“好啊,那去另一个地方。”

路上遇到小云,他们带上她。

来到学校的后山,小林拉起小海的手:“我们下一个游戏就是躲猫猫,让小云来找我们。”

他们飞也似地跑,直到上气不接下气。面前是碧波荡漾的池塘。

等待期间,小林提议去游泳。

他脱得光溜溜地下到水里,像一条鱼儿般游来游去,可小海畏畏缩缩,不敢下水。

“小云说我不能下水。”他说。

“你怎么什么都听她的?相信我,下来。”

小海还在犹犹豫豫,可是在岸边脚一滑,落下水了。他扑腾着,喊着。小林笑着,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多喝两口水就好了。”

小海还在扑腾,动作渐渐小了。

“小海!”这时小云跑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地跳进水里,向小海奋力游去。她急迫、忙乱,仿佛燃起生命中很亮的光芒。小林才慌了。

所幸,小海被救下了,但小云却永远留在了医院。她虚弱的身子本来就不能运动,还落进了水里,病情加重。

小云不省人事的那几天,小林和小海的距离又一次拉开了,而且是永恒。每当小海看向小林,小林总是怨恨地看着他。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么?都是因为你!”小林对小海说。

小海深深地自责。

如果小云的痛苦能让他来承受,那该多好啊!

夜晚,他看着星星,许下了这一个小小的愿望。

“呆子,你又在做什么?”小精灵又一次凭空跳了出来,正看到傻愣愣的他。

“小精灵,你终于出现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他激动中含着泪芒。

“怎么了?”

“救救我的朋友,她叫小云,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听到这个,小精灵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要走了。”

“求求你帮帮我。”小海拉住小精灵的手。

“我不能帮。”她冷漠地说。

小精灵消失在小海的手里,小海绝望极了。如果小精灵都不能帮,那小云就再也没希望了。不会,一定不会的。

医生终于同意家属可以见小云。

小海见到病床上的小云,感觉就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他坐在病床边哭泣,“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小云虚弱的声音安慰着他:“我迟早会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小林的错,知道吗?”

小海只是哭泣,小云像个母亲般拍着小海的头:“好了,好了。”

那一天夜里,小海跪在地上,对着星空:“小精灵求求你了,救救小云。”

“小云那么优秀,那么漂亮,就这样病了,对她多不公平。”

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很久很久,他却一点也没发觉。

“如果可以,你把我们交换,反正我是个傻子,她活得会比我更有价值。”

“求求你了,小精灵。”

他哭起来。

“羞羞,你好歹是个男孩,还哭,真害臊,我都没哭。”小精灵的眼睛肿肿的,还有泪水的痕迹。

“小精灵,你愿意救小云了,对不对?”小海欣喜地问。

“嗯,起来吧。”小精灵说,“现在你要记好方法哦,你只需陪在她的身边,陪她笑、陪她开心,时时刻刻陪着她就好了。”

“这样小云的病就能好吗?”

“嗯。”

“可是,”小海苦着脸,“我不知道怎么让她开心。”

“给她讲故事,她很喜欢一千零一夜中的故事。还有,她很喜欢芭比娃娃、吹泡泡、放风筝,还有……”

小精灵说了很多很多,可小海脑子笨记不过来。

“总之,你就给她讲一千零一夜好了,她很喜欢听了。”

“嗯。”小海点点头,又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我……我是小精灵啦,当然了解她了。我给你讲的你要记好了,我可要走了。”

“小精灵,我很后求你一件事。”看着小精灵要走了,小海大声说道。

“嗯,什么事?”

“你能去看看她吗?她从来没有见过精灵。”

小海看到小精灵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的语气变得冰冷:“不能!”

她走了,小海看到地面还有遗落下来的泪。

小精灵哭了,小精灵为什么哭?

小海天天给小云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小精灵说得果然不错,小云喜欢听。她的笑脸又多了。小海相信,她肯定会康复,而且会更好。

“好啦,到中午了,你不吃饭吗?”

“不要,我不饿,我要给你读完故事,我要让你健健康康的。”

“可是先得吃饭哦。”

小云一皱眉头,小海就得乖乖的。所以,小海边吃饭,边给小云讲故事,那模样逗得小云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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