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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濡染

来源: 四季文学汇 时间:2021-06-26

童年不仅给自己留下苦涩的记忆,童年里的人和事慢慢地熏陶着我,将我幼小的心灵濡染上善良,让我懂得了扶贫济困与人为善也是一种,让我受益终生。   童年的苦涩像一张编织着饥饿的网,时时处处缠裹着你,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处循形。似乎从记事时起,就没有那种温饱的感觉,饥饿从早到晚如影随形一般伴随着自己。   那时候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粮食总不够吃,或许是因为家里人口多?或许是因为我们一帮半大小子太能吃?或许是因为家里的粮食本来就少?总之,糠菜半年粮好像都不止。   那时候,生产队的收成总不好,父亲母亲姐姐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活,勉强换回了生产队里的口粮:玉米、谷子、高粮。谷子是一年里的细粮,每逢年节、来人去客的时候才能捞上一顿小米饭。   为了年关上能吃上一顿小米饭,新谷太潮,只好十冬腊月炕谷子。冬天天短,往往是在某一天的早晨,母亲早早地起来作饭,待收拾完毕后,母亲开始给我们分工了,我们能做的往往是卷炕席,打扫炕面清理好垃圾,随后母亲往往亲自用旧棉花,将一些大一点的炕逢塞好,这样至少能少遭损点。   然后父亲和母亲总会有一些争执,母亲总是想从本已不多的谷口袋里再倒出一些,留着下回再炕,父亲望着一群正长身体的半大小子,总是心有不甘。   当火炕上摊了薄薄的一层新谷后,盖上炕席,就等那火炕的余温慢慢将新谷烘干,然后送进磨房了。已记不清要烘多久,只记得新谷铺在炕上,晚上睡觉那潮乎乎的感觉。心里盼望着早一天收了那谷,好舒舒服服、踏踏实实地睡睡在热炕上。   好在一年中炕谷的时候并不多,仅有的几次潮湿忍忍就过去了。因为实在记不清一年中才吃过几回小米饭,其余时间菜团子、窝窝头,有的吃已经不错了。就是这样的境况,父亲总是慷慨大方,有时我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宁可自己饿着肚子,却还要救济别人啊?   这事还得从童年村里的杂耍说起。   在某一个睡醒的午后,在大街上的锣声,一阵紧似一阵,夹杂着一阵阵狗叫,由远及近传来,然后又由近及远渐渐远去了,这是演出门信号,一年到头,也难得有这样的杂耍,所以村子里男女老少便不约而同地奔向村口那棵老榆树下,那里早已歇着几个外乡人,地上放着他们的行囊,敞开的巷子里装着他们的行头,间或还有一两只猴牵在手里。   在那个物质精神都贫脊的年代,这些杂耍就成了调剂人们的生活的良方,人们怎肯轻易错过这样的演出呢?人流陆陆续续聚拢来,然后自动地围成了一个圈,看这群来自异乡的江湖人,会给人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有时他们会赤裸上身,给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表演单手开碑、头顶碎石、上刀山下火海、刀枪不入;有时会给大家表演个猴子拜寿、猴子爬杆儿、猴子偷桃;有时也会给大家来一段如泣如诉的二胡,去讲讲他们家乡的洪灾水患。看得乡亲们心惊肉跳,如醉如痴,小孩子们更是高兴地拍着手、跳着脚、叫喊着……   末了,临散场的时候他们总会说:“贵宝地的父老乡亲、老少爷们!贱足踏贵地,还望您多多关照,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钱自不必说,穷山僻壤的,哪有闲钱给这些异乡人。总是他们拎着布口袋和大饭缸子,挨家挨户讨些粮食。那个年代粮食比命都金贵,父老乡亲们往往都是看了热闹之后做鸟兽散。有的干脆上了山,有的干脆回家反锁了门,有的干脆把家里的狗放了出来。而在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反对家里人插门,他总会说:“这些人背井离乡不容易,能帮人就帮点,咱们少吃点也饿不死。”等到那些人进到自家院子的时候,父亲总是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瓢米,笑脸盈盈地倒进他们的口袋中。望着他们干瘪的布口袋,仿佛有无限的歉意。   有时赶上饭时,父亲总会真诚的挽留那些异乡人在家里吃个便饭。望着那些异乡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们都在心里都怪父亲多事,这饭菜都他们吃了,自己吃什么?父亲也瞧出他子女们的情绪,总会摸索着我们的头顶说:“人在难处不容易,能帮人时且帮人。”这句话不知被父亲说了多少遍,以至于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而今我也离开了家乡到陌生的城市去谋生,在这个城市的某些角落,总有一些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衣角满是泥污的乞丐,他们或坐或卧在一张脏兮兮的被褥上,面前摆放的破碗里,零散着几枚硬币。或许是见怪不怪,在匆匆的人流中,很少有人处处驻足,似乎注定成了被人忽视、被人遗忘的群体。也难怪,总会时不时爆出一些爆炸性的新闻来。南方的某某某靠乞讨一年暴富,在家乡盖起了小洋楼。在这个真假难辨的年代,对那些假乞丐,谁又会上当了?   然而,自己无论走到哪里,见到这些衣衫不整的人都会心生慈悲,施舍一些对于自己而言无足轻重的零钱,或许对于他们却能救其于水火之中。原来父亲的乐善好施的美好品质早已慢慢地濡染着自己,将良好家风一代代传承下去。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人在难处不容易,能帮人时且帮人。”至今仍然不时在我耳畔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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