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散文)
我的市场在老四方区的嘉禾路农贸市场。农贸市场的人来人往,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动态的人物图像而已。和看过的肥皂剧没什么两样,都是过眼不过脑的人和事。有一天,市场附近突然来了一个大男孩儿,大约二十岁左右,跪着趴着爬着,咿咿呀呀的向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要吃的,要钱。后来每天都能看见他。如果他找不到吃的,会来到我的摊位前,直愣愣的看着热乎乎的玉米,毫不掩饰他想吃的欲望。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拿给他一个,把他打发走。您千万别以为,我这是出于怜悯,或者是高调的秀我的良善之心。那您就大错特错了,我是因为他在那里站着,一直不走。影响我的生意。试想,一个脏乎乎的人,站在销售食品的摊位前,怎么会有来买货呢?我只想像送瘟神一样把他打发走,无他。
但青年未必这样想,他满足于我对他的“施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之间很“默契”。他会按时来到我的摊位前,我就会递给他一个玉米或者别的吃的,他就会“消失”。却不曾有过一次对话。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是压根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对于像我这样获取芝麻利润的商人来说,知道什么货物能赚几个饿不死家人的钱就好。
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我的客户,他们叫他“彪子”,我才知道他叫“彪子”,一个并不体面且贬意十足十的名字。“彪子”还是每天按时来到我的摊位前。雷打不动,风雨不误。我们之间默契到他来到摊位前的时候我已经把吃的准备好了。他还是拿了就走,不曾留下一句话,一个眼神。如果我没记错,这种情况约持续了八个多月,经历了春天到秋天。
一天上午他又来了,不过有点反常。在时间上很反常,原来他都是中午来,今天改成了上午。我当时倒没在意时间,还是在“彪子”没到摊位之前就准备好了吃的。这次“彪子”没来拿吃的,越过我站在了离我不远处的一家药店门口,向里张望。站了约几分钟,药店里的人出来撵他,他不走,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因为有一段距离,加上他口齿不清,我无法猜测发生的情况。
“彪子”就是不走,药店的人就拽他往一边托。说实话,他往哪个门店或者摊位前一站,肯定没人待见他,都怕影响生意。我说不上是好人,但是对于他们拖拽他还是很反感的。就拿着给他准备的吃的,走了过去。
走过去才看到,他的右手割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迹斑斑,在拉扯的过程中,血流得更急了。他看见我过去,呜呜……用互握的两只手指着药店。左手上还夹着几角钱。也许是这段时间的默契,让我生出恻隐之心。
我问他:“你手割破了,想去药店买药?”
他一个劲的点头。(在我问他的这个过程当中,拉扯他的那个男人已经回药店里去了。)
这是我们*一次对话,让我的内心突然很柔软,要带他进药店处理伤口,他只是把左手里沾着血迹的几角钱,呜呜呜呜……的往我手里塞。
我问他:“你是让我拿着这个钱给你去买药?”
他一个劲的点头……
我没解释什么,和他也不需要解释。牵着他进了药店。就请求刚才拖拽他的那个男人,给他处理一下伤口,钱我来付。“彪子”因为他刚才的拖拽,看见那人有点害怕,一直往我身后躲。这个社会,我没理由指责任何人,任何事,因为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没做过什么恶事。今天我这么做,就把它界定为一个普通人的一次良心发现好了。
药店的那个人虽然很不情愿,但看在钱的份上,给“彪子”处理了伤口。纱布,创可贴,消炎药,口服的,外用的,反正不少。结账的时候,“彪子”还不忘他手里的那几角钱,去结账。我不承认自己是个心软的人,但是在那一刻,眼角湿了。
这件事以后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彪子”。冬天过去了,年过去了。时间又回到了春天,我还是重复着我的日子,不关心任何和我无关的事。
等我再看到“彪子”的时候,是在早市上。春天的早晨,乍冷还寒,我在摆货的时候,“彪子”越过几十家摊位,目不斜视的奔着我就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条裤子,样子特别滑稽,到了我跟前把裤子硬往我手里塞。当时我的错觉是,他要给我呢,我对他说:“你这是哪捡来的破衣服,我可不要”!结果他又递给我一枚纽扣和针线。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他说:“你想让我给你订纽扣吗?”他开心的笑了。我在订纽扣的过程中,他竟然向过往的人,推销我的货物,也无非就是嘴里呜呜呀呀,手指着商品而已。可想而知,就他那形象,没有人停下来买货,都被他吓跑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彪子”还是会每天中午到我的摊位前看一眼就走。我再给他什么吃的也不要了。我不猜测原因,也不想知道什么原因,因为他本来和我就毫无瓜葛,接不接受我的施舍无所谓。
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天“彪子”又来了,走路都带着风的那种,奔着我就来了。来到我面前,把他要饭的钵子(一个塑料盆),往我手里塞。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纸币和银灿灿的硬币。
我问他:“你是要我给你收拾一下吗?”
他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你是要我替你去买东西?”
他还是摇头……
我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问他:“你是想把这些钱给我?”
他竟然使劲的点头。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那一刻我被感动了。被一个叫“彪子”的人感动了……
(后记,我觉得对于这篇文我还是要交代一下,这个人,我们权且还叫他“彪子”,我遇到他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2011到2012年的时间段里,其中还有很多感人的细节,我还是无法处理好,就没有写进去。就像后来他要到钱就来找我,每次帮他捋好,放在他衣服口袋的时候,他都用手捂得紧紧的。一派天真烂漫。干净纯粹。很后,读者是不是很想知道他的去向,他很后去哪里我不知道。他的离开和他的来一样,都是悄无声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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