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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来源: 四季文学汇 时间:2021-06-25

街口的拐角处有眼井,条石合扣的井沿被岁月的风轮打磨得光滑如镜,泛着青冷的幽光。远远望去,恰是架陈年的更鼓,小镇人都是鼓手,木桶是槌,碎然得井鸣悠扬!

以井口为中心向四周幅射三米处全铺着青石板,石质细腻,宛如墨玉,拷贝着远古时期的春花秋月,风霜雪雨。四个角还立着四根石柱,球形的柱头有光滑的圆孔。小时候常把五指并拢蹭过石孔,让手腕感受石壁的润滑。这时若有爱占便宜的坏小子看见,猝不及防照准屁股踹上一脚,只有求饶的份,等把手从石孔一点点抽出来,偷袭者早已没了踪影。

老人们说,这四根石柱是古代的栓马石。当然,牛,羊,驴甚至猪都可以束缚在此,主人打桶井水让它们饕餮痛饮,大快朵颐。再给它们冲个淋浴。

常常的,就那么倚着石柱欹着。调动所有的想象力去追寻赳赳武夫披坚执锐,血染沙场的画面;鼓角铮鸣,马蹄声碎的回响!

这是我家乡泉河镇的一眼老井,没人考究它的历史渊源。传说,朱元璋曾在此浴马畅饮,此说无凭,只付笑谈!但近百年来老井是小镇人的生命之源确凿无疑。特别是夏季,老井就是小镇的闹市区。晨曦初绽,就有几户人家在井前摆了长条桌,桌上一溜排的玻璃杯,澄湛的井水兑上糖精色素调成翠绿的冷饮,两分钱一杯卖于路人。酷热的中午,有那贪凉好耍者端着粗瓷碗来到井边,碗里是打开的鸡蛋。他会把井绳全部放完使桶沉入井的很深处,拔出炸着寒气的冰水。这水冲入碗中,鸡蛋立即溶化象沸水锅里的面皮上下翻滚。再撒把白糖晃动几下,呶起唇浅偿轻啜,一股寒流淹没舌尖,穿越喉咙,直沁心脾。刹时,毛孔顿闭,汗液全消。入口时的那抹甘甜象撞礁的浪潮再折回唇齿,酥麻味蕾,由不得便喝出一声“好”!

夏夜的老井旁是乘凉圣地。小镇人或竹椅木凳,或席地而坐。揽清风入怀,邀明月加盟。天南海北,神吹瞎侃。我们这群孩子乖巧地围在田秀才身边听他说白话。田秀才并非真秀才,只是他上过几年私塾,爱看古书,是小镇人写春联的笔杆子,大家赠他的尊称。〈〈西游记〉〉,〈〈水浒传〉〉,〈〈聊斋〉〉就是那时田秀才拍着栓马石,惊堂木般噼叭声中给我们的启蒙故事。

前尘往事,如烟如梦。悠然间老井便成了我的乡愁,我的回忆。纵使在离家万里的军营,我也坚信,老井永远都会忠实地在故乡等我,盼我,念我。象鼓,咚咚地催动我归乡的脚步;象镜,默默地等待我青春渐逝的容颜;象我,我就是一眼走出家乡的井,源头与老井相通。

而当有一天我真的跚跚归来,想再喝一口久违的家乡水时,老井填平,不复存在。吻我肌肤,拥我入怀的青石板没了;令我神往,马嘶长鸣的栓马石没了;童年的时光而今的相思也全部没了。一只垃圾箱兀自地立在老井的位置上,象块破抹布折磨着人的视线。

不敢流泪,老井消失,唯恐水源匮乏。我只能,只能深深地,深深地把老井移上心头,让乳汁般哺育过我的井水注入笔端,化为漫天的思念!

如果可能,我愿倾其所有,复活母亲般的老井。无疑,这是痴人说梦。只能祈祷,心中的这眼井永远纯净,永不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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