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针叶杉
每天上班,都要从乡场的柏油路拐进通往村庄的水泥路。在路的两边,分别栽着一排针叶杉,有两公里长,棵棵粗大,直直地指向天空。我每天经过这里,仿佛能听到树们“沙沙沙”的悄声细语。
树的交谈声微而隐秘。我不必去揣测它们交谈的内容,它们的日常也如我们的日常,它们围绕在我们身边,如左邻右舍般自然。它们幼小时,跟风起劲儿,点头哈腰,十分的顽皮。中年的风范则是稳重老成,根基稳固,礼仪有度。及至老年,虬枝苍劲,盘根错节,以精神作风骨。由此观之,万物有灵,树们与我等无二。
我是真喜欢这里。即使开着车,也会放慢速度,欣喜地摇下车窗,让茂密的枝叶制造的新鲜氧气裹挟着清新的木香扑面而来。视野透过两排行道树,低矮的灌木丛间杂着三角梅,密密实实的香樟苗圃,还有三三两两散落的村庄,更广阔的田野……由近及远地分布着,俨然一幅风光旖旎的山水画,铺展到了辽阔的大地上。树们是这里的主角,它们茁壮成长,挺起秀颀的身子,随便一搭眼,就比我们人的目光看得更远。
我惊叹于树们绵密的思维。追溯起来,树的思维和眼光更早于一粒种子在黑暗中萌芽。“百年成材*木”。我一直困惑不解的是,在萌芽之前,是什么形成了树的种子?这树的种子凭什么就区别了花草的种子?
要破译一棵树的生命信息,得让村庄里的原住民打开尘封的历史。很早,这里是一片林子,或是蛮荒的沙丘,连接的是作家毕淑敏的“旷野”。当一粒火种落到这片土地上,刀耕火种的人类文明就颠扑更迭。现在,展现给你的阡陌纵横、鸡鸣犬吠,已是山水相连的一片川西平原了。因为历史的原因,从这里消失的树又陆续地返迁,这两排杉树,就是从苗圃移栽过来的。苗圃肥沃的土壤培育了它们茁壮的根系,好让它们在这新铺成的乡村机耕道边扎下根来。树们果然没有辜负这片肥沃的土壤,从一人多高的幼苗扶摇直上,长成了粗壮的“栋梁”。
在漫长的日子里,树们也历经了雷电风雨的考验。枝折叶枯,但凡大自然突然发起的袭击,它们首当其冲,成了村庄很前沿的屏障。哪怕是很严寒的天气脱下了它们华丽的外衣,将它们摧枯拉朽般变得暗黄、碾作尘泥,它们一任裸露的身躯,化作寒冬里的风骨,永不投降。它们历经苦难,但思想从来没有沦陷进苦难。在很苦的日子,它们可以三缄其口,只字不言,一旦春风化雨,煦阳和风,便又迎风歌唱、枝叶朝阳了。
它们是风中的一面旗帜,引领着人们生活的方向。只要始终站着不曾倒下,便会生命不止、奋斗不息。每天,从它们身子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声鼎沸、车马喧哗,都被它们弯腰捡拾起来,藏进记忆的年轮。正直、阳光、向上,是它们与生俱来的秉性。它们的理想就是:既高大,又粗壮。它们一直向着这样一个目标奋进,就像那树下的人们为着家庭的幸福而努力。是的,它们幽长静谧的林荫道给了人们家乡的印象,走过这条道,家的灯光和状貌就在眼前。天气宜人的时候,附近村庄的老弱妇孺,经常在这条道上散步,那时软风初起,阳光暖暖……它们高兴起来,奏响“沙沙沙”“沙沙沙”的风琴。
很多时候,它们是安静的,静穆地矗立在那里,像是学子们临摹的静物风景。那是它们在安静地思考,思考让人安静,安静让人理性,理性让人坚定。我深信它们还有更深邃的思想、更深刻的思考。它们宛若谦谦君子,绿意盎然地站在春天里,将人们引进村庄深处的现代观光农业的画卷里。
这些树啊,我们的日常也如它们的日常,它们不过是我们在大地上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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